第94章 私奔

半疏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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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卢笏的肚子已经有三个月了,穿了一身稍微宽松的月华裙,肚子微微露了一点圆,由芽儿扶着进了殿里头,芽儿比几个月前长胖了一圈,脸圆团团的。

    苏清蕙轻轻地转着手上的镯子,想到了先前将空易从寺庙里接到王府时说的话。

    卢笏轻轻福身给苏清蕙行礼,苏清蕙虚虚地抬了一下手道:“肚子这般大了,该仔细些才是!”

    卢笏脸一红,悄悄看了一眼苏清蕙,见她眼底清澈,不像是暗讽的意思,心里头微微放心,略带歉意地道:“臣妇先前莽撞,给王妃娘娘添了许多麻烦,此次得知王妃娘娘回京,特地来请罪!”

    这话说的,呵呵,听着似乎有些实诚,可是她卢笏若真有歉意,就不给再出现在她苏清蕙面前。

    以前,苏清蕙只当卢笏是和李妍儿、阮璎珞一样的人,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,不惜不择手段,可是,现在,这般近地打量张家少夫人,苏清蕙才恍然大悟,卢笏其实是和张士钊是一类人!

    这些交际手段玩起来,总是如行云流水一般。

    “张家少夫人客气了,过往的事,无须再提,眼下,张家少夫人既已成家,早些开枝散叶才是卢府和张家的福气!”

    苏清蕙说起这事,不免多看了一眼卢笏的肚子,这一胎怕还是个女儿。

    卢笏垂着眼,晋王妃做出的疏离姿态,是再明显不过的,温婉地轻笑道:“臣妇也是托了王妃娘娘的福气,等肚里的孩子出来了,不知可否请王妃娘娘赐个名儿,给孩子添添福!”

    给前世夫君的现世妻子的孩子娶名字?

    让他的孩子带着晋王妃赐名的记号?

    “不,”苏清蕙不觉竟直接说出了口,接道:“孩子是张家一家老小盼着的小福星,本身福气就足够旺了,我年纪还轻,该请老人家取名儿正一正福道才是正经!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卢笏心里已然有数,晋王妃说了不管她,是真的不管了,张嘴欲再说,苏清蕙忽地伸手摸着光洁的额头道:“绿意,我眼前有点晕!”

    绿意忙从身后站出来,扶着清蕙的胳膊便往内室去,一边道:“主子,我这就去宫里请太医来,您先赶紧躺下!”

    卢笏扶着肚子站起来,看着苏清蕙和绿意的背影,嘴角微翘,晋王妃当真是嫩的慌,竟使出这般破绽百出的逐客的手段。

    卢笏只得和王府的丫鬟告别,笑道:“还请这位姊姊,代转王妃一声!”

    出了晋王府的大门,卢笏忍不住回身凝视了一会那圣上御笔亲书的“晋王府”三个大字,今日之后,她怕是再也进不了这颇得圣宠的晋王府了!

    芽儿扶着卢笏道:“小姐,我们回去吧,不然一会儿李姨娘又不给我们留饭了!”

    卢笏淡淡地看了一眼珠圆玉润的芽儿,冷声道:“以后莫要再叫我小姐了,我是夫人!”

    卢笏说着,神色间有些激动,“夫人”二字,带了些许凌冽之意。

    正劝着的芽儿,猛地打了个结巴,“是,是,是小姐,夫人!”

    ******

    绿意伺候着主子用了一碗燕窝,这才笑道:“主子,这些人,真是顺着竿子往上爬,自己做出未出阁便和男子有了肌肤之亲,还好意思腆着脸来求您赐名!”

    拉着小白的两个前爪带小白做运动的白芷,接道:“她是想借主子的风头压了那些闲言碎语呢!”

    前世张士钊骂她不守妇道,说柳姨娘都比她干净,这辈子,张士钊娶了这样一个更加声名狼藉的女子为妻,不知道是什么想法,会不会也对着卢的姑娘都比你洁身自好!

    前头赵二带着小厮抬了两箱东西过来,苏清蕙从窗户里见到,吩咐绿意道:“你出去看看!”

    不一会绿意脸红扑扑地跑过来道:“主子,是定远侯夫人送了些消暑的瓜果菜蔬过来!”

    又递过一封信给苏清蕙!

    回京不过两日,近来日头又实在高,苏清蕙这两日都有些乏力,也不想多跑,昨个苏家人来王府看她,她便连娘家也没回。

    定远侯府自是也没去一趟,拆了信,以为是叮嘱一些养胎的事宜,却不妨见里头提了静沅长公主府,苏清蕙不由上了心。

    细细看过去,苏清蕙心里头一时有些难以置信,又觉得荒缪之极,静沅长公主的驸马养的外室,兰念儿,被静沅长公主用指甲划伤了脸后,郝石峰当着兄长的面说要休妇,自是被郝家拦了下来。

    只是,却是撤离搬出了静沅长公主府,带着兰念儿在紫兰巷里头,整日醉生梦死,两个人在小院里头也不知道做些什么。

    静沅长公主砸了好些瓷器,可是,驸马不回来,她也没撤,宫里头苦求了一会,圣上当时正烦着蜀地的瘟疫,也懒怠听女儿诉苦水,一个下嫁给大臣家的当朝唯一的公主,日子还真能憋屈了不成!

    渊帝不耐,斥道:“同是公主,藜泽何时和先帝诉过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!”不说旁的,当时安王在蜀地遭了难,先帝意志消沉,还是藜泽伺候在膝下!

    可自己的公主呢,前头蜀地瘟疫就要折损两个皇家儿郎了,两个都是她的亲侄子,她竟然丝毫不关心,不说贺承,平儿可是她一脉同支的啊!

    静沅长公主被渊帝说的一怔,见父皇脸上带着疲累,收了泪,低头告辞。

    转了身,却是将一纸休书扔到了紫兰巷!

    郝石峰看着那娟秀的字体,酒也不醉了,当即对兰念儿道:“什么都不要,只捡了银票,咱们这就走!”

    兰念儿对着烂醉如泥的郝石峰已有半月,不妨在白天见到那一双泡在酒缸里的眼,熠熠生辉,像是换了个人一般,愣愣地点头,从墙根底下扒拉出自己藏银票的匣子。

    “老爷,这是奴家想着以后度后半生的,现在,既是要走,都带着吧!”

    二八年华的少女,睁着一双水润的清澈的眸子,崇敬地看着自己,年过四旬的郝石峰,一时觉得枯燥的心灵犹如被大雨冲刷后的雨后,一片清凉,澄净,几近于透明。

    郝石峰一把年纪,被年少稚嫩的兰念儿说的红了眼,接过兰念儿手中的银票看过去,都是一些五十两、一百两的,细细地叠好,堆在一起,也不过是二十来张。

    最多不会超过两千两银子,连公主府里头一件尚可的瓷器也不如!

    可是,在公主府里头唯唯诺诺了许多年,甚至生养了三个孩子的郝石峰,觉得距离当年藜泽离宫后,自己的心,又开始跳跃了!

    久违的万丈豪情,溢满了胸腔!

    等郝家反应过来,紫兰巷的二进小院已经人走院空,屋里什么都没带,大学士郝石宏也不知道,人到底去了哪里!

    郝家将京城每条巷子都找了一遍,可是,依旧不见弟弟的身影!

    渊帝这才得知,静沅长公主擅自休离了驸马,当堂斥道:“胡闹!”

    静沅长公主却和没事人一般,坊间传闻,静沅长公主还养了两个俊俏的小郎君!

    谁能想到风平浪静的背后,竟是暗流涌动呢!

    苏清蕙看到末几句,起身站了起来,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走,在身后打着扇子的绿意,打着络子的菡萏,还有白芷,都定定地看着她,也不敢上前打扰。

    气氛一时诡异的厉害,几个丫头一时面面相觑,白芷心急些,揪住了小白肥肥宽大的耳朵。

    小白不适地蹬着前爪。

    看到末一句:静沅长公主府,大势已去!

    苏清蕙放下了信笺,心里暗暗心惊,静沅长公主真是被逼疯了,竟然将郝石峰和兰念儿掳走,扔到了当时瘟疫横行的锦城!

    而且,还派人当着郝石峰的面,让一众人侵犯了才不过比安宁郡主大一岁的兰念儿!

    作为正室,她两世都不待见什么姨娘外室,只是,她对静沅长公主的行径还是无法苟同,便是卖给一户农户,过些苦日子,也比这般欺凌要能看一些!

    现在锦城瘟疫过去了,郝石峰只身一人回京,若无其事地举着忏悔书求静沅长公主原谅!

    苏清蕙朝几个丫鬟道:“出去打听打听,郝石峰是否又进了公主府!”

    白芷应了一声,倏地一下就跑没了影,不到一炷香的功夫,白芷便兴冲冲地赶了回来,道:“主子,您又错过了一场好戏,郝石峰当着一众郝家人的面,跪在长公主跟前忏悔,求回王府!”

    这一点苏清蕙已经知道,并不稀奇,听白芷顿了顿,神秘地笑道:“这么一副浪子回头的模样,主子您猜怎么了!公主新养的两个小郎君上前扶起了郝石峰,喊‘哥哥’呢!”

    “啥,哥哥!”屋里主仆三人,都被雷到了!

    这不仅是打郝石峰的脸,还有郝家啊,郝石峰和静沅长公主还养了三个孩子呢!

    静沅长公主真是完全豁出去了!

    “主子,静沅长公主让驸马进去了!”

    苏清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郝石峰绝不会放过静沅长公主,她甚至觉得,静沅长公主府不需要旁人动什么脑筋,甚至不必等到渊帝过逝,便已经撑不下去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