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八回

为伊憔悴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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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已查出是谁在背后做手脚,欲置我于死地。”沈绾贞和赵世帧在西梢间小声说话。

    沈绾贞一愣,出乎意料,安王的这么快就找出背后黑手,“是谁?”

    “平王的人,不过我还不能确定背后指使的就是平王,还需在查下去。”

    她心里反复权衡,是否把在宫里见到平王的事告诉赵世帧,如果不说,王文贵知道,一旦说出去,她刻意隐瞒,就容易让安王想歪了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她道:“我进宫正遇见平王,说了几句话。”

    赵世帧眸光在她脸上扫过,“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能说什么?现在是宫里宫外都把我当成妒妇,嘲讽我好手段。”沈绾贞轻描淡写地说,她略过不堪出口的话。

    “看来他对安王府内很了解?”赵世帧深思着说。

    “妾身也这么觉着”沈绾贞不方便说出平王让她离开赵世帧的话,但是有必要提醒他府里有细作。

    “以后我们行事要多加小心,府里人多,一时半刻,还查不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真是平王,王爷准备怎么做?”沈绾贞担心兄弟反目成仇,骨肉相残,那么鹿死谁手,很难定论,兄弟个性有相同之处,心思缜密,遇事冷静敏锐,二虎相斗,必有一伤。

    赵世帧刻意瞅了她一眼,“你心里也有几分担心他是吗?”

    沈绾贞平静的目光看着赵世帧,“你是我丈夫,我二人休戚相关,生死关头,我当然是坚定站在你身旁,平王和王爷是兄弟,手足相残,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。”

    赵世帧抓起紫檀木炕桌上水晶盘子里的梨咬了一口,“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,我不会动手,我总觉得此事蹊跷,如果真是四弟,他为何针对我,这里面一定隐藏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。”

    “王爷与平王没有利害冲突,王爷也没有不臣之心,碍不着平王,如果有积怨,也不是王爷和平王俩个人的事,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,亦或是从中有人制造某种误会,又或不是误会,深宫之中,发生过不堪的事。”

    沈绾贞话没挑明,这事多半是皇家争权夺利,里面有什么龌蹉。

    沈绾贞看着赵世帧又道:“王爷是太后亲生,嫡皇子,身份尊贵,地位高于其他皇子,对他们是不是无形中障碍。”沈绾贞暗想,赵世帧所处位置不尴不尬,一旦有人觊觎皇位,除了皇帝,他也是拦路石。

    “这个事不久会知道,但是在事情查清楚之前,我们还需谨慎。”

    夫妻正说话,绣菊门口扬声道:“回王爷、王妃,薛侧妃求见。”

    “让她进来吧”沈绾贞吩咐道,夫妻二人打住话头。

    薛瑾进屋里,蹲身行礼,“婢妾请王爷王妃安”

    “有事吗?”赵世帧看了她一眼,看她穿戴整齐,像是要出门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回王爷王妃,婢妾娘家捎信来说婢妾母亲病了,婢妾想回娘家一趟。”薛侧妃一双勾魂眼有意无意往赵世帧身上漂,在王妃跟前大胆勾引王爷,虽说仗着太后撑腰,胆子也太大了。

    沈绾贞暗想,薛瑾那个姨娘她是见过,持宠生娇,目中无人,对嫡妻很不尊重,影响薛瑾也不把她嫡母放在眼里,借口说她嫡母病了,回娘家探视,明显扯谎。

    赵世帧在旁,沈绾贞淡笑不语,拿眼望向赵世帧,看他如何反应。

    赵世帧平淡声儿道:“娘家有事,你就回去把!”

    多余的话也不问,就偏头笑对沈绾贞道:“大后个,本王带着你去春游可好?”

    沈绾贞对他的表现很满意,“去西山好吗?清风观我倒想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就依王妃”赵世帧宠溺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薛瑾识趣,蹲身告退,走出西间门口,就听里面王爷和王妃说笑声,暗自捏把袖口,心说,来日方长,看谁笑到最后。

    薛瑾回娘家指着嫡母有病,其实那是她嫡母有病,是她姨娘捎信给她,让她回去一趟,说有事跟她商量。

    薛府在京城东北方向,一个时辰后薛瑾的轿子到了薛府的门前,守门的侍卫认识王府的轿子,知道是自家姑娘回来,急忙打开府门,让轿子从正门直接抬了进去,进了中门,落轿,薛瑾就直奔她生母颜姨娘屋里。

    颜姨娘下晌着人出去看了有五六次,小丫鬟一望见薛瑾的影子就往回跑,“大姑奶奶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颜姨娘从窗子里一看薛瑾进了院子,就忙迎了出去,“姑奶奶回来了”

    “姨娘找我有要紧事?”薛瑾边往屋里里边道。

    颜姨娘吩咐丫鬟:“到门口看着人,我和姑奶奶说话,别让人打扰。”

    屋里的下人们出去,入夏,天热了,薛瑾看她姨娘屋里没外人,就把领口松了松,坐上炕。

    颜姨娘忙抓起桌上的扇子替她摇凉,方道:“我找姑娘回来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,就是你兄弟几次三番要记在夫人名下,为嫡子,夫人百般不愿,说什么已有嫡子,没道理把庶子养在她名下,嫡庶有别,当论长幼尊卑,若把庶子都当嫡子养,平白引起兄弟争端,家宅不宁,不是为你兄弟好,反而是害了你俩兄弟。”

    颜姨娘边说边生起气来,“你听听,夫人说得多好听,是为了薛家好,实际上就是不想让我们好,让你兄弟低人一等,姨娘出身低,你虽然出嫁了,在夫家也抬不起头。”

    颜姨娘在耳边说,薛瑾却想起另一宗事,兴奋地小声道:“我跟姨娘说件事,太后单独赏了我们两个侧妃,还说上心子嗣上的事。”

    颜姨娘喜道:“这么说,太后是看正妃嫁入王府迟迟没有身孕,想让两个侧妃怀上,也是,王爷纳侧妃都一年了,那几个侍妾进王府更早,怎么王爷就没个一男半女,太后娘娘就王爷一个亲儿子,能不急吗?按理说王爷年纪也不小了,看来是子嗣上头艰难。”

    薛瑾撇撇嘴,哼了声,“什么子嗣上头艰难,还不是沈绾贞为人刻薄心眼小,总防着别的女人接近王爷。”

    颜姨娘道:“妾有子,也是庶出,也不妨碍她,她生下的是嫡子,将来承袭王位,就是皇帝头一个生的也是庶子,妾就是再得宠,也越不过嫡妃,庶出也比不上嫡出尊贵,这三姑娘太小家子气了,真是不好相与的。”

    “谁说不是,她若是能生,太后也不会干涉,怨她自个身子不争气。”

    颜姨娘凑近,悄声道:“我看三姑娘不像是好生养的,这样一来,王府姬妾就都有了机会,太后看重两个侧妃,你若是嫡女就好了,身份高,将来有子女,也体面,太后也能高看一眼。”

    薛瑾揪着手里帕子,烦恼地道:“这还不是夫人当初死活不肯把我记在她名下,说庶子碍着嫡子的事,庶女又妨碍什么,还不是她心眼坏,巴不得我母子女不好,才称愿。”

    颜姨娘冷哼一声,“这些年,别看她表面上和气,你父亲宠我,她心里衔恨,事事针对我们母子女,不让我们好过,幸有你父亲护着,她不敢怎样,你父亲看她这样,越发把她看不上,一年里头,极少上她屋里,她只管气,也拿我没办法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没亏待我们,我嫁妆丰厚,嫡母干生气,姨娘也得了不少实惠,可就是庶出名,人前矮了一头,兄弟一来二去也大了,还是想法子记在夫人名下。”

    “谁说不是,现在有你父亲在,她不敢怎样,万一将来你父亲没了,我们娘俩还不是由着她欺负,能分得多少家产。”

    薛瑾眼珠转了转,拉着她姨娘道;“我跟王爷说了,今晚住娘家,不回王府,等父亲回来,我求父亲答应,兄弟是嫡子,将来有好前程,水涨船高,对我母女都有好处。”

    母女商议定了,颜氏开门,叫过一个小丫鬟,“去上房看看夫人回来没有。”

    不大工夫,小丫鬟就回来,道:“奴婢看夫人屋里忙着传饭,奴婢也没靠前,想是夫人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颜姨娘对女儿道:“你是不是去见见夫人?”

    薛瑾正看窗台上摆着的一盆绿萝,头也没回道:“我不去,去了她也没好话?”

    “你呆在我屋里等你父亲回来,回头你父亲若问起,就装作不知道她回来了。”颜姨娘看她不愿意去,就想出借口帮她遮掩。

    待晚间,门外小丫鬟机灵,一看老爷进了院子,喊了声,“老爷回来了”

    薛瑾就先躲去里间,颜姨娘春风满面迎了出去,“老爷好”

    薛延陵扶了颜姨娘一把,“此处没有外人,不用多礼”

    “老爷晚饭吃了吗?”颜姨娘猜想这时候过来,一定吃过了。

    薛延陵脱靴上炕,盘腿坐着,“在上房吃过了。”颜姨娘想,老爷看来回去直接去上房了,也不知那事说没说,不会忘了吧?

    颜姨娘对丫鬟道:“去把新鲜的水果挑两样,拿家伙装上来,再把那冰镇的西瓜汁拿来,这大热天,老爷解解渴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用忙了,坐下我有话说。”

    颜姨娘就在对面坐下,“老爷有话说吧,婢妾听着,婢妾凡事都听老爷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跟着我这些年,受了不少委屈,就是瑾儿和武儿我也觉得对不住,瑾儿好歹也嫁人了,武儿我本打算记为嫡子,将来不至于被人看不起,受人欺负,可是夫人……你也知道,性子执拗,心胸狭窄,这事只好先放一放,等有机会在提,如今我调入京师,不比在西北随便,凡事还要顾忌影响。”

    颜姨娘一听,有点泄气,老爷当初调来京城,她暗自高兴,离女儿近,可是现在看来不但没有好处,老爷顾忌多了,小心翼翼怕惹人闲话。

    二人正说着,薛瑾一挑帘子从里间出来,把薛延陵吓了一跳,惊讶地问,“瑾儿,你什么时候回来的,怎么没听你嫡母说起。”

    薛瑾拜见了父亲,道:“下晌就来了,嫡母出门没在家,就没去上房,直接来姨娘这里。”

    薛延陵笑了,道:“在王府可好?”

    颜姨娘急忙帮衬道:“这不是昨儿太后娘娘特意赏了两个侧妃,如今正妃无出,太后娘娘的意思让两个侧妃努把子力,最好能怀上,太后娘娘抱孙心切,不拘是哪个有了,不都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孙子吗?”

    薛延陵道:“瑾儿若有福先怀上了,太后她老人家高兴,瑾儿在王府的地位稳固,沈家三姑娘听说是不好相与的,也动弹不了瑾儿了。”

    薛瑾等她父亲说完,就在炕前跪倒,郑重地叩了几个头,慌得薛延陵赶紧对颜氏道:“快扶起瑾儿,瑾儿如今已是王府侧妃,行此大礼,万万不可,让人看见,跌了身份。”

    颜姨娘下地作势去扶,薛瑾却不起身,道:“父亲,女儿有话说,父亲答应女儿就起来。”

    薛延陵有点不解何意,突然女儿如此郑重,忙道:“有什么话,说吧”

    “武弟记为嫡子的事,求父亲做主,武弟是女儿亲兄弟,若为嫡子,女儿也有面子,夫人是怕将来武弟争财产,同是父亲儿子,难道父亲忍心看着一个安享富贵,另一个落魄,衣食不周,嫡母私心重,怕父亲别的庶子染指薛家财产,难道父亲就忍心将来听凭嫡母作践庶子,父亲把武弟在族谱上记为嫡子,嫡母闹起来,这是家事,跟国事无关,就是皇上也干涉不得,外人知道,顶多说父亲是武将,一介粗人,父亲想想,是不是这个理。”

    薛延陵皱眉琢磨,女儿说的似乎也有道理。

    颜姨娘看老爷动了心思,赔笑道;“婢妾跟老爷这些年,受点委屈,为了老爷也不算什么,可是武儿前途是大事,现在瑾儿又进王府,王府姬妾比的是家事背景,都怨婢妾出身低贱,是个妾,连累她也跟着抬不起头,她若有个好兄弟,瑾儿也能沾光,凭这容貌,在生出儿子,前途不可限量,瑾儿风光了,老爷也能跟着沾光不是?”

    薛延陵被这母女说得没了主意,想应承,又想起夫人坚决不肯,略感为难。

    薛瑾看父亲不说话,站起身,“女儿不让父亲为难,我母子女几个活该命苦。”

    薛延陵一听女儿含怨的话,心里不是滋味,一腔血被她激上来,一拍桌子,“这个家我只要没死,就是我说了算,还轮不到她一个妇人说三道四。”

    母女互看看,笑了,忙奉承老爷、父亲。

    薛延陵被母女灌了*汤,又许诺颜姨娘说,“她不是不答应吗?我倒要看看谁能拧过谁,我不会让你母子没有保障,等明儿我把家里财产指着你一部分,将来就不至看夫人脸色过日子,你母子也能安心,瑾儿若能出息了,我这当父亲的脸上也有光。”